生了孩子要负责任
父母离婚后,俩人比赛看谁先建新家庭,优雅的老妈率先胜出,和她的初恋又好上了。老爸也不甘示弱,老妈新婚的鞭炮声还没停,他就娶了镇上理发馆的武美媚。那时候我才十岁,老妈给我生了个弟弟,老爸给我生了个妹妹。有了弟弟后,老妈好像忘了世上还有我这个女儿,我第一次来例假吓得直哭,她连电话都不愿意接,让邻居传话,说就当她死了。
老爸也一样,武美媚年轻漂亮,她女儿天天穿着小纱裙,可可爱爱的。我就像墙根的拉拉草,没人管。奶奶因为眼疾被姑姑接走了,我只能趁着隔壁三婶去城里她儿子家的时候,去偷摘她家院子里的菜煮面吃。
三婶在村里是个能干的人,但是在城里被儿媳嫌弃。她脾气倔,提着儿媳的几件旧衣服就回村了。她把这些旧衣服改改,我小时候穿小了,长大了就改大点儿再穿。每次她一边踩缝纫机一边唠叨,我听着听着就困了。要是她问我听没听,看见我挂着哈喇子,就笑了。
其实,她也不是真骂我,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。年轻的时候她好强,老了却成了孤家寡人,怕人笑话。所以,她宁愿对着梦里的我说心事,也不愿意在大白天被人同情。
就这样,我和三婶成了好伙伴。我上学她就等我放学,我煮面她就帮我除草。每个周六,她都提着瓦罐,我提着水桶,一起去玉米地干活。她教我怎么给玉米去秧,怎么分辨回调草和调调草——前者能吃,后者只能喂猪。
我学的这些好像也没啥用,就这么平淡地长大了。我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,考上大学发财了回来报答三婶。高中毕业后,我出去打了两年工,也没挣到多少钱。后来,还是三婶介绍我认识了邻村的张奎,然后就结婚了。三婶用她的积蓄给我买了一红一绿两床鸳鸯戏水的缎被,还有一台双杠洗衣机和单门冰箱当嫁妆。
每次回娘家,我当然先去三婶家。张奎叫三婶“三妈”叫得可亲热了,有时候还故意前轻后重地叫,把三婶逗得可开心了。他脸皮越来越厚,一进门就问:“妈,今天吃啥?”他是在叔叔家长大的,眼里有活,手脚也麻利。他休整院子里的树,把柴火码得整整齐齐,把水缸挑满。三婶擀面的时候,我就负责烧火。吃完臊子面,我们就带着三婶园子里的菜回家。
老爸还住在村里,武美媚和妹妹住在镇上。村里老屋的墙缝都裂开了,镇上的新房有天然气供暖。但是老爸住不进去,他老了,身上有味道,还经常尿裤子,有时候想尿又尿不出来。亲戚们劝我把老爸接到我家,说生养之恩大过天。可能是我小时候没人教我怎么做人吧,我拒绝了他们。
每次回家,我还是先去看三婶。三婶也老了,腰都弯了。送我出门的时候,她总是说:“你去看看你爸吧,人老了可怜得很。”我进门的时候,老爸坐在老屋破了几块砖的台阶上剧烈地咳嗽。我想他可能是看见我太激动了,就抬手想帮他拍拍背。但是老爸却甩开我的手,冷冷地说:“没事不登三宝殿,你心里打的啥主意我知道。听说要拆迁了才来认我?我告诉你,这两院房子没你的份儿。”
我知道,从父母离婚那天起,他们就觉得我是个累赘。所以,我虽然知道老妈住在县城的礼家胡同,但是我不知道她现在变成啥样了。我和老爸就相隔百米,他却疼爱武美媚的女儿,怕我抢他女儿的东西。
现在我也当妈了,我儿子有个同学是单亲家庭的。我就像三婶对我那样对他,教他摘菜、洗碗。教他的过程中,我才明白三婶带我干活儿不是真的让我干活儿,是想让我吃得理直气壮,没有寄人篱下的委屈。她既有同情之心,也有同病相怜的感情。
所以,我想告诉世上所有准备要孩子的人,一定要三思而后行,千万别生了孩子又不负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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